内容简介
佳作荟萃,群星璀璨。作为“中国少数民族文学发展工程”的一部分,中国作家协会编辑出版了“新时期中国少数民族文学作品选集”。这是对新时期我国少数民族文学成果的梳理和检阅,是我国少数民族发展的大事,也是中国当代文坛的盛事。这套丛书编选了各个少数民族各类题材的代表性作品,集中展示了新时期我国少数民族文学繁荣发展的景象,也拓展和扮靓了中国当代文学的版图。
目录
序羌族卷编委会 / 1
小说
老辣子谷运龙 / 3
水阙玉兰 / 23
神山神树神林叶星光 / 31
金山的葬礼王术德 / 62
嫁妆曾承林 / 69
芬芳朵哟喂余耀明 / 72
雾兮归来朱大录 / 83
将军行到拐弯处蒋宗贵 / 87
美丽麻风谷运龙 / 98
一个硬币郭志武 / 149
樱桃红了张力羌 / 152
散文
白石的思念朱大录 / 179
羌族婚礼朱大录 / 182
马莲草余峰 / 186
羌寨椒林朱大录 / 188
雾锁巴朗山余峰 / 191
居家闲语 秋月 / 193
山中的母亲羊子 / 198
握笔的姿势(外一篇)羊子 / 201
啊麦——土地岭朱大录 / 205
羌寨人家梦非 / 208
因为草在那里梦非 / 212
记忆深处的老屋 (外一篇)秋月 / 217
闲话酸汤搅团王永安 / 220
岷江上游看都江堰羊子 / 222
聆听故乡的童谣顺定强 / 226
羌族记忆(三章)梦非 / 230
悠悠羌笛耿少将 / 237
尔玛人与酒 (外一篇)任冬生 / 242
土门河谷的早春何树海 / 250
生活(外三章)刘德志 / 252
酸菜荞面(外三章)王明军 / 255
羌寨山珍:核桃花与蕨菜欧阳梅 / 265
高原果城——茂县欧阳梅 / 268
万恶的狗羊子 / 270
山谷两岸羊子 / 273
羌笛悠悠谷运龙 / 276
诗歌
山野的呼唤(组诗)何健 / 285
在这片星光下李孝俊 / 291
山魂乐章羊子 / 292
永远的怀念李孝俊 / 296
家政(组诗)羊子 / 301
守望星空曾承林 / 309
岷江流淌的高原张成绪 / 311
一只凤凰飞起来杨国庆 / 319
震殇·蓝色叠溪雷子 / 323
致山神雷子 / 327
记忆:位于二○○六年和二○○七年之间的冬天梦非 / 330
旅者的誓言曾小平 / 335
汶川之歌(组诗)羊子 / 336
释比经典(组诗)张成绪 / 340
岷江的高度羊子 / 343
关于桃坪羌寨冬天的记忆梦非 / 348
听涛胡荣凤 / 353
乡恋(外一)曾承林 / 355
姑娘羊子 / 358
痛过怎样(长诗选五)羊子 / 361
尾巴相牵,让我们去漫步雷子 / 368
后地震诗歌·浮生光影(组章)雷子 / 371
短笛音韵(四则)刘德志 / 377
羚羊羊子 / 381
入梦的羌寨(组诗)王明军 / 383
羊皮鼓点张成绪 / 390
入海岷江(组诗)羊子 / 395
羌寨万年孝(外二
摘要与插图
老辣子谷运龙
不知你是否闻到这四合院里升腾的发潮霉变十分刺鼻的味道。我正在那里倒腾翻弄,找寻那两年丢失在那里的青春红颜,要是果真找不到,那么肯定它已经在一年一度的出圈粪时被扔出去,壮腴了山里人地里的希望,那希望又在次年变成屎,变成尿。世界像循环的链条似的,生活亦如此,我总会在一堆堆屎中找到一点零星的碎渣,那碎渣说不定还很管用,如同儿时从热气腾腾、草味弥漫的马粪中找到的一颗半颗胡豆,洗净了仍可香口。那时和这时都是十分饥饿的。
用尽力气掀翻一张大石板,这下面经常珍藏着一些美好如马兰花的生活。冥冥之中便传来悦耳的敲击声,停下手中的活计,马老婆子正站在龙门子正中,用手里的黑漆拐杖轻叩地面。院里金色的阳光火辣辣地弥漫出一片火焰,她看不清我,深沟里的两个磨出光泽的玻璃球老态龙钟地滑动,寻找着院里的声音。我正欲前去搀扶她、拥抱她,让她辨认我时,正屋的大门吱嘎嘎嘎地响了,老辣子一边扎裤腰带一边张大松软懒散的嘴唇打哈欠,然后挤出漆筒一般的葱花鼻涕,急急地收拾着衣裤。我迷蒙如墙角柱缝那些陈旧的蛛网,蹑手蹑脚地踱到一边。
“呸呸呸!龌龊!”
这是马婆婆的声音。
如果你终于忘记了七五年。那是我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第一年。
一坨坨从县城里挤出被抛洒的新生事物都被知青点来接人的同志吸铁一般裹成一团,新新鲜鲜嗡嗡嘤嘤雀跃看活活泼泼地远去了。唯有我这一坨垃圾似的被扔在公社的院坝里。一群小不点儿瞪眼瞅我。
“上寨接知青的人来没有?”冬瓜似的干部鼓凸着青筋吼着。没有人应,只软不拉叽地走出一个面团似的人。
“老辣子。”
脸上一点光彩都没有了,这也配接知青。一副丑陋的嘴脸,衬托出眼角黄浊浊、昏沉沉的眼屎,岁月就那般积淀着他的生活。上寨人都死绝了,要不都他妈的是瞎子、聋子、驼子、麻子、秃子、傻子,缺胳膊少腿。
山路乱绳似的任意抖落在山坡上,坎坎坷坷的路旁葳蕤着肥腴的马兰草,马兰花幽静地开放。脚耙手软的我再也没有足够的力量负重前行了。侧身倒在一个路弯上,行李卷恰到好处地挡住了行人的去处。老辣子上来了,气儿匀匀,步儿轻轻,在路弯上眶都没有眶我一眼,从背包上跨过,独自走他的路。愤怒的野兽在我的体内碰撞撕咬,顾不得了,我三步两步追上去挡在他的前面:“你是不是接知青的?”
他用力眨巴着眼帘,挤出一层层皱纹不屑一顾地将我往路边轻轻一拨,径自往前走了。
心中的怪兽更加肆无忌惮地撕扯我,咬啃我的心,茂盛的马兰草被我压在屁股底下再也不能随风飘摇,眼泪默默地流了下来。我失声了,但愿他能听见,他果然听见了,待我从手指缝里辨认这轻轻的脚步声时,只见他一个漂亮的抛甩,轻捷而娴熟地将背包准确利落地定点在他那瘦瘠的背上。也不招呼,也不抚慰,也不道歉,独自往前,马兰花轻柔的唇吻着他那肮脏的裤管。
总得找点话说:“今天天气真好。太阳快落山了,明天照样是个好天气。”没听到一丝回音。
“这马兰花开得真灿烂。”
“不要看不起人。人不可貌相。”
“谁眶不起你了?”
又是一长溜的马兰花装点着这青幽幽的生活,蛇行的路令人恐怖。黄昏是美丽的。
“你当过兵?”
他停了一下马上又往前走了。“你看你背包的姿势是受过训的。”
“马兰草晒干了是打草鞋的上等料。”
话不投机。这人一定是疯子,疯到家了。
我被他带进四合院的大门时,第一颗星星已被上帝敲进那片蔚蓝色的海洋中了。碰巧收工,一位头缠白帕、身穿羊皮褂子的长者迎上前,抱歉地从老辣子背上接过行李,微笑同声音一道轻轻地跌宕着。
“阿妹子,对不起,今天队长忘派